家比其他世家唯一幸运的就是还剩了一个赵帜支撑门面。赵帜其人年少轻狂之时,时常出入青楼楚馆,常常为了名旦花伎一掷千金,而后赵老太爷身故,赵帜一夜明志,考过三试,金榜题名。
纨绔子弟奋发图强的戏码,时人怎么看也看不厌。闺中娘子更是边听边咬着帕子泪眼婆娑,大约女人家都愿意把自个儿当成男人的娘。听着浪子回头的故事,是既心酸又欣喜。
可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风头无两——定京城南有碧玉,绛河城北有明珠,说的便是贺琰与赵帜。
令行昭感兴趣的却是两人的私交,并头而立的两个人要么成为知己,要么成为面和心不和的死敌。从往前看起来这两人哪一边都不沾,可再往下一查,赵帜的妻室却是贺太夫人陈氏的娘家侄女,时人重视姻亲,结了姻亲的人家常常有同气连枝之感。
若说顾家没这个本事劫杀梁平恭再摁住赵帜,那行昭能够肯定的是,贺家绝对有这个实力。
临近八月,天儿好歹算是凉快了下来,可晌午时分的暖阳却仍旧烈得吓人,方皇后不想提起贺琰,先是打发了蒋明英去仪元殿守着,又扭过头和行昭闲话:“...其婉昨儿个夜里回来了,本还想去给你磕个头,我想了想你怕是该睡了,便给拦下来了。今儿个你记得嘱咐人赏她点大红的东西,红鸡蛋也好,红绸子也好,去去晦气。”
这是把大觉寺当成晦气的地方。
行昭想了想,觉得也是,历代要么是疯了病了,要么是失了宠犯了错儿的贵家女眷就往大觉寺里送,几百年来攒下的怨气还不够让人晦气?前世就听积年的宫人们说过,“...大觉寺里头的树都透着些阴森森的气味儿,那些尼姑不骂人不打人,沉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就能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甭说疯了病了的人在里头,就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在里头过些时日也能被磨得半疯不疯,恨不得死了才好”。
心里是解气的,她既想亲眼看看应邑的惨状,又怕到时候会难受。
行昭边点头边扯了根水天青碧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