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确确实实是皇帝亲手将玉玺摁下去的!是谁写的,是谁的主意,这点谁也不干打包票,可若只看结果,这方诏书并不算是矫诏!
陈显竟然把皇帝哄得连玉玺都敢交予他!
果不其然,人的心都是被纵大的,若无皇帝糊涂,陈显何敢骑兵逼宫!
行昭大愕,再看向六皇子,只见六皇子惊愕一瞬之后,迅速平静下来,轻声问她,“这是在两军阵前,陈显高声念出来的那方诏书?”
行昭点头。
六皇子手头攥紧,再缓缓放松下来,哭笑不得,他的父亲年老糊涂,被宠妃重臣哄掉了性命后,还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等着后人收拾。
圣旨薄薄一层,光从其中透过。
六皇子深吸一口气,单手一蜷便将那方诏谕捏皱,这只手牵住行昭的手,拢住贴到侧脸,****手心温软,自有一股馨香在,语气粗听含混不明,可行昭却听出了几分萧索无奈之意。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江南了。”
六皇子像是在赌气,“头一次险些丧命尚属意料之外,这一次却是踮脚在刀尖上走。一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二哥是儿子。长子长孙,血脉相连。可我难道就不是儿子了吗?陈显说一是一,他全信,却对我防备疏远…”
当确定皇帝身死后,老六第一反应是悲哀,之后才是一步一步地慢慢打算。
六皇子从未将对皇帝的情感外露过,可哪里会有不难受的?都是一样的儿子,皇帝偏爱长子一些。人之常情,都是手足弟兄,何必争这一夕之长短。
可皇帝宁愿盲目信重别有用心的外人,也要疏远自己的儿子,挖下这样大一个坑,手一撒他倒是活够了,后人小辈们却要收拾这盘乱棋收拾得艰难了。
老六素来不是怨天尤人之人,可如今话中的低落却清晰可闻。
这种感情,恰好行昭更懂。
六皇子才剃了胡子,下巴光生生的。一层皮下头全是骨头,他是瘦了。行昭长叹一口气,轻声道,“你准备怎么办?陈显的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