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孔颜一直生活在京城,自小吃惯了精细的稻米,嫁到河西之后,少不得入乡随俗用一些面食,不过也就十天半月一回的样子。
她曾食用过一次高粱面蒸的窝头,和粗涩难入口的粟米一样,食后胸闷腹胀。
然而这一刻,在她眼中难食的高粱面窝头,却让大片流民不顾地上冻滑,纷纷跪了下来感恩我佛慈悲。
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样的情形冲击太大,前世今生都从未见过。
却听得“啪”地一声,魏康突然关上窗门,将一切隔绝在视线外。
孔颜讶异地看向魏康,“二爷?”
魏康听着车外此起彼伏的“我佛慈悲”,他倏然回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孔颜道:“我佛慈悲,你以为呢?”
孔颜不妨魏康不答反问,更是目光牢牢地锁着她,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她下意识地启口回道:“确实我佛慈悲,佛法无边。”话刚起头,见魏康神情似乎比以往冷淡了几分,到底是成亲了一年多的夫妻,又曾经朝夕相伴的侍疾过,对魏康多少是有一些了解,隐约感到魏康的不快,以为魏康是为大量的流民烦心,她也不禁想到雪中的母女,不由说道:“二爷可是担心流民的事?去年妾身曾捐赠过物资,要不今年……”
话未说完,魏康冷笑打断道:“这次不是沙、甘二州,而是整个河西,你怎么捐?”
去年的那场捐赠,她耗尽一半红妆,才勉强让沙、甘二州的百姓撑过那年冬,其中还不乏另有命妇随她捐赠救灾。
正如魏康所说,她的十里红妆虽丰厚,可对于整个河西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孔颜一下紧抿红唇,也不知是一时语塞,还是因了魏康的冷语。
魏康不予理会,只是重新背着孔颜,看着紧闭的车窗,剥削的嘴角微勾,掠过一抹凉薄冷漠的弧度,“这样救济,又能多久?”
车内封闭狭小,魏康呢喃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孔颜听得清楚。
是了,这样救济又能救济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