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三十步。这是陈嵩自从军以来,第一次在冲锋中没有遭遇当头箭雨。感谢姚泓。他这种压着打的手法的确刁钻狠毒,像铁圈箍木桶一样,把晋军死死箍在一个小圈子里,剥夺了他们列阵厮杀的腾挪空间。可是百来步的距离,也让秦军的弓箭手彻底成为废物。他们摆在秦军阵后,全力发射,箭只会掠过晋军;松松垮垮地放箭倒是能覆盖一段死角,可惜没有杀伤力。
秦军阵中,将官在急促发令。
最前排的秦军士兵齐刷刷端平手中的长槊。
远处可以看见铁甲精骑正在向一顶华丽的伞盖麇集。
尽管已经无数次带头撞向敌阵,看到眼前的钢铁刺猬,陈嵩还会感觉头发上竖。这是好事,说明他既没有掉以轻心,也没有全身发软,他的身体正在调动一切能量来压倒灾厄。就在这一闪念间,他的马已经同时被两只长槊刺中前胸,它在倒下前借着惯性前冲几步,撞倒了四五名士兵。随后的骑兵从他们身上踩踏了过去。
陈嵩在马匹倒下前腾身跳起,挥舞着长剑落在人堆里。秦军前排士兵手持长兵器,此时恰恰尺有所短,转眼被陈嵩砍倒两个人。一名秦兵刚要从背后刺他,被后面的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救了陈嵩的人策马向前,左右劈杀,接连杀死三个敌人后,被一名秦军校尉一槊刺中大腿,他怒吼一生,从马背上直扑对手,将他撞倒在地,挥刀连砍,迅即被一名秦兵戳穿前胸。
一名身形健硕的秦军校尉提着刀大喊大叫,正在重整队形,想把刀牌手从后面调到前面。陈嵩从地上抄起一把槊,奋力掷过去。那名秦军军官出人意料地快,一闪身躲过,身后的士兵成为替死鬼。他怒吼一声,扑向陈嵩。陈嵩正要迎敌,一名骑兵冲过,半道一棒,将秦军校尉打翻。陈嵩补上一剑,顺手抽出死人手里的刀,左右挥舞着,闪光车轮般滚滚向前。
雨还没下,但血流满地,已经很湿滑。
人头在脚下滚来滚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塞满耳朵。
鼻子里全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