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绳子从来就只是一个大结,只有一个比记忆更庞大的结,那么我无话可说。好了,当这是个活结,小指勾一勾,松成一条绳子。这条绳交给行者,以年为单位、石破天惊的时刻为原点、西天为正方向,在此作为我们的叙事依据。保佑我们不要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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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到处是水,水多得像海一样。在海里有的土成了国土和岛屿、灵魂成了鱼、石头成了山,其余的土和灵魂和石头都成了粉瀣或者泡沫,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千年随着太多太多水悲恸地起伏翻滚拍打那些决心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坚持下去的顽石。
我一直在那里,在得无比安静,听不见外面一个声音,还是没有一个声音能够滴水穿石掉进我的心里面,不知道,来自幽幽而从来不曾见过天,或地,或芸芸,那么长那么漫长的寂静,从混沌里生出来,所以没有根,也不知道有多么久。我的孤寂像宇宙那么漫长。我有心,有着婴孩的眼睛和心脏,还有举世无双的柔弱,坚硬的石头庇护着我,我早在此,寂静无声,并且黑暗,因为光的速度跟不上我孤独的蔓延生长,我的眼睛像个瞎子那样清洁。我以为我就是那块石头。我有时想,有时百无聊赖,可什么也想不出来,我有时想着百无聊赖有时百无聊赖地想着,有时干脆就百无聊赖,我像睡一样醒着,无知无视无闻无可失去。一千年前的一千万万个一千年,嘘,我明白,那更长。
(0)。终于我打了个哈欠,也就没能压抑住我的第一个yu望,也就是我的第一个灵感:我要睡一觉,趁我昏昏沉沉睡去的当口儿让光好赶上来!第一个yu望之后一百个yu望踩着它的脚后跟摩肩接踵纷至沓来,我要光要声音或者除了我的眼睛有另一双眼睛温存脉脉地注视我生命——突然应付这么多事使我在瞬间精疲力竭,打哈欠,精疲力竭,几乎同时我听见一声非常大的簌簌的声响,那是我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互触,一片寂寞的雪花在凌晨三点落在一片同样寂寞的雪花上,最后因为接触,融化了,变成一颗眼泪——水滴石穿——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