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的少年,双手抱胸,脸上或是挂着不耐烦的神情,或是一脸玩味的笑,看着这一幕;几步之外还站着几十个神色各异的村民,对着张高财和那个少年指指点点;
可这一切全都泡影似的消散了,眼前,只有那端着稀饭走来的,微黑的、沉默寡言的精瘦男子的熟悉面容。
日子不就是这么过下来的么?一年又一年。
劳累了一天,又撑着疲惫之躯生火造饭的张大北,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老父的出神,他放下了稀饭,又折转回屋里去了。
此时正值夏秋相交之际,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混着微凉的晚风,略微缓解了一下农人一天的劳累。
等到张大北坐到椅子上时,小方桌上已经多了两碟咸菜、一盘粗面馒头、两碗稀饭。
今年青豆的收成实在是不好,父子两人都没有挑起话茬的劲头,只顾低头吃饭。
再说,两个男人,又是朝夕相处,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
张大北夹了一筷子咸菜,就着咸菜咬了一口馒头嚼起来。边嚼着,他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方向,似乎是想看一下夕阳是否落尽了。
突然,他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仔细又瞅了一下,诧异之色更浓,右手放下筷子,指着夕阳的方向,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吃惊的语气说道:
“爹,你看那是不是个人,正朝着咱们家的方向走过来。”
“嗯?”正在喝稀饭的张高财闻言,放下碗,转过头向张大北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愣,眯起双眼仔细地瞅了过去,这一动作,让他的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几乎挤到了一起。
只见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似乎正向着这个方向慢慢地走过来。
而一直注视着自己父亲的张大北,看到父亲的样子,心不由一颤。
父亲老了。
那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脸庞,深深的皱纹,无时无刻不在表明——那个以脊梁撑起这个破碎的家,那个养育了自己几十年的男人,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