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嘴角上翘,忍笑对雪湖道:“小奴顽劣,大师莫怪。”萧恩时遂将来意详述一通。雪湖显得甚为讶异,沉吟着慢慢道:“原来诸位是来寻访董峰董老神医的。不错,数十年前他老人家与我师苦心方丈相交甚厚,常在一道下棋品茗、谈医论药,后来我师父圆寂,董神医便再没到东林寺来过,至今老衲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诸人对望一眼,皆感失望。萧恩时想了想,问:“那董老先生是怎样一个人?”雪湖道:“老衲依稀记得神医模样,他老人家须发皓白似雪,颜面却红润鲜亮,风神萧散,望之如神仙中人。他老人家妙手仁心,声名远播,当年来求诊的病人络绎不绝,他常常就在这东林寺施药救治,遇到那等家贫的,甚或分文不取,只让对方栽下杏种一棵,未几蔚然成林。闲暇之时,常与我师磋谈金石之道,共商奇症对策。”
“贵师苦心方丈亦对歧黄之术颇有精研?”萧恩时问。雪湖点点头,“不过自是难及董神医项背。我雪木师兄承他衣钵,亦熟稔医道,惟有老衲,片技无成。”萧恩时却道:“无心无挂,无住无专,是为佛本。”雪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
是夜众人便在东林寺留宿。晚斋后各各回房,杨二正倚窗凝思,忽听离儿在外间大声说话:“萧大侠你来啦!”吃了一惊,慌忙复将面具戴上。萧恩时大步走了进来,见杨二略有些慌乱地瞅着自己,便道:“杨兄弟,我见你晚饭时几乎食不下咽,特意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累着啦?这一路之上车马劳顿,真是辛苦你了。”顿一顿,又接上道:“若早知你身子如此单薄,我说甚么也不会硬拉着你来,想想真有些对不住你。”
杨二听他言语关怀体贴,心下暗暗感激,却不显露出来,只道:“是我自己情愿的。”萧恩时眺望了片刻窗外月色,忽道:“你看车帮主怎么样?”杨二沉思着,“我们路上已走了二十余日,我虽以金针锁住他穴道内毒气不致发作,但瞧他昏迷日深,面上黑、青、白三气交替愈来愈频繁,恐怕时日无多了……”说罢长叹一声,慢慢退到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