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正月,家家户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清扫门庭,庭前辟邪驱鬼的爆竹声惊天动地。
这一片喜庆欢腾的气氛却似全然与萧恩时无关。她在哪里?可好吗?还……在人世吗?
这般日日夜夜、不知所措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着实令他愁绪满怀,镇日醉酒,深恨自己无能为力。
衣架上挂着件新袍子,还是琴操亲手帮他缝制的,他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街上吵嚷起来,他本待不理,无奈声音愈来愈响,而且看见了卢管家正匆匆向这里跑来。他叹了口气,只得推开杯中物,移步下楼。
“第一楼”西侧,一字儿排开了七口大锅。每月初七是按惯例舍粥的日子,因为过年期间,萧恩时还特意嘱咐多加了几十筐馒头。
不过现在这里却闹翻了天,几百名叫花子正大打出手,连锅都掀翻了两三口,白花花的稀粥淌了一地,到处都是烂碗、破鞋子、黑乎乎的泥馒头、没烧完的火炭,人人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十几名家丁弹压不住,挥舞着锅勺大叫大嚷。
原来今冬天气格外寒冷,外省闹灾,饥民纷纷涌入京城,今儿叫花子成群结队来了不少,早早在此排队等候施粥,和本地的丐帮纠缠起来,一时口角不清,双方便发生了争斗。
卢管家气得跳脚,声嘶气竭地喊:“混账,成何体统!都排好了排好了,不然谁也别想喝到一口粥!”不防斜刺里飞来块碎砖头,正正敲在他额角上,血流满面。萧恩时见状摆了摆手,令他退下,上前几步说道:“诸位请住手,静一静。”他声音不高,但却清清楚楚地传入到每个人耳中。
那些人正打得兴起,哪里肯听,乱作一团。萧恩时皱了皱眉,缓步走入人群,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在这个肩上拍一下,那个腰间揉一揉,顺便还扶起了摔倒的小乞丐,不过片刻,闹得最凶的几十人便像尽皆被施了定身术,咬牙瞠目站在原地,有的兀自保持着挥拳打架的姿势,颇为滑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