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来大梵音殿不几年,身上的毛羽长得差不离了,师兄们闲着无聊了总喜欢捏着我到太阳底下晒一晒,顺便欣赏一下我五颜六色的绒毛。可我却不大喜欢被人捏着,你看,被人捏着的时候,爪子总踩不到实处,只能扭着身子扑腾,一扭一扑腾形容便丑了……
我很在意别人说我丑,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个挺好听的声音,那声音每每响起来,我都能觉得浑身舒畅,可那声音总是嫌我丑,比如:“你少吃点,吃成一个胖球岂不是更丑。”比如:“你爹娘若是知道你丑成这副样子,不晓得该如何伤心。”更为甚者:“来,转一圈,丑给我看看。”
可后来,我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被师兄们捏着去晒太阳,怕自己丑,总是吊着一双翅膀,两只爪子,笔挺挺被他们捏着,就算不舒服也忍着不敢扭。我想,安安静静的,应该就是一只漂亮的鸟了。直到师兄们发现我的异样,戳戳我道:“小九,你好歹动一动,这样死挺挺的模样,丑得太吓人了!”
我嗷呜一嗓子提上来,呜呜咽咽哭了。都怨你们,谁让你们捏着我的。你们该把我放在手心里捧着的。
结果有一天,我就碰到了这么个愿意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那日师兄们约着去大梵音殿以南的空地上去烤地瓜,六师兄也拎着我去了。可他们一忙活起来就忘了我,彼时我身量十分小,随便扔个草丛里面就看不见了。我看着他们吃那烤地瓜吃得十分尽兴,但却没有一个人想到我。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吃完烤地瓜后勾肩搭背,十分满足地就那么走了,我在草丛里甩开膀子使劲跑哇,可是越跑觉得他们走得越远,越来越追不上了……
我嗷呜叫了叫,可他们边走边嬉闹着,哪里能听得见我这细弱蚊蚋的声音哇……
他们终究走远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望着苍凉的夕阳,觉得人生坎坷,哦不,鸟生坎坷……我蹲在草丛里,啃了一口狗尾巴草,满嘴苦涩,难以下咽,便又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