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去处,庙宇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香火,唯有梁上的木椽,还有直棂窗上的雕花还在诉说着那一段一段历史。
玉皇大帝的尊位而今已经被一位姓聂的老先生占去。教室里十几张长长的木板做成了简易的桌凳,唯一一张带着抽屉的课桌是老师的教案桌,上面放着几截粉笔头、一块抹布、一摞厚厚的本子,还有二年级的语文、数学教科书和一本教案,长长的木黑板的左边还是算数题目,右边已经用行楷写着“第九课乌鸦喝水”,聂先生用标准的四川话抑扬顿挫地“朗诵”着:一只乌鸦Q阔(口渴)了……淑菲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盯着老先生,一会儿看看课本,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小声地诵读着。
富顺在窗外入神地听着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故事,尽管它是小学二年级语文教科书里很平常的一篇课文——在杨家,妹妹们的书从来都不让他碰一下。透过木墙的细缝,他看到老先生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个他陌生却又熟悉的汉字——那是三叔曾将教过他的汉字。他捡起了一块儿小石子,在石板上跟着写下了“渴、喝”,一遍一遍地写,一遍一遍地抹去,他看着自己写的这些歪歪斜斜的汉字,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个是“喝”,哪个是“渴”,着急得差点哭出声来。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嘿,狗日的,那不是那个倒插门的富娃子乜?”吃过牛屎的杨泽建惊奇地吼道,“给老子,交不起学费来学堂做啥子!”
西边的配殿里的五年级下课了,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杨泽建第一眼就看到这个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蹭课生”。贱狗子这个超级留级生显然成了杨家湾村小的土霸王,前呼后拥的五六个大个子男生一起把这个交不起学费的“仇人”围住。“老子看你今天往哪里跑?龟儿子,那天我就说过,总有一天你要落到我手里头,哪晓得这么快,”贱狗示意几个“手下”把这个干瘦的小子拖到曾经供奉土地爷的脚落去,“老子今天要把你娃儿整摆起!”显然土霸王在学校里没少干这事。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富顺只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