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上门接生,赤脚医生又都是男性。不过习惯了这种生育方式的人们也没有觉得难为情。
淑芬母女赶到的时候,淑芳已经危在旦夕,大出血让国强的母亲和大嫂乱了手脚,染红的毛巾和浴巾不断地从产房——也就是他们的婚房——传出。赤脚医生何先生(石桥习惯将医生称为“先生”)和产妇一样满头大汗,他还顾不上给娘家人介绍情况,借着茶色玻璃窗照进的太阳光,探索着拯救生命的途径。尽管他早就作出送到医院的决定,谢家人迟迟不做回应,只一味地要求他竭尽全力。何先生是受过西医教育的家传中医,无数成功的例子让这个家庭对他有了更多的信任感,可这种信任感此时给他的压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次接生——他让国强跑了好几趟去他家搬来了能用上的有所家当——淑芳的左手已经挂上了补充能量的液体。
淑芳娘看到脸色苍白的女儿,她连睁开眼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母亲过去紧紧握着淑芳的手,这个坚毅的女人想要传给她无尽的力量。淑芬被那滩还在流淌的鲜血吓呆了,近乎哭泣地乞求着何先生救救她可怜的姐姐。她俯身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已经探出了脑袋,她多想快点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看看这美丽的初秋。
何先生摇了摇头,这个石桥乡最优秀的乡村医生——连石桥乡医院遇到难产都要请过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乡村医生——此时似乎也已经放弃了。“送医院吧,我做不了这个主了,大人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亲爱的读者朋友,不要为这千篇一律的雷同情结所不齿,它就是那么真实而残忍地发生在了谢家坝这个富丽堂皇的大院里。这是一个乡村医生责任的体现——二十岁出头的何先生是这个乡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赤脚医生。
“我日你先人板板,现在跟我说送到医院?”心急火燎的国强终于咆哮起来了!
“国强兄弟,这是我第三次说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必须送医院,以现在的医疗设备和我的能力只能保住一个,但我没有这个权利为另一个生命担责!”同样是石桥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