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还是摇头:“你们卖与不卖,这粮价都是这般。便是留到明年开春,也是这般价钱。说不得新米变陈米,还要少上几分哩。”努努嘴,朝着澳洲人的外滩方向:“既然是从外滩过来的,可曾看过码头上的澳洲大帆船?那大帆船载着吕宋稻米,十万石百万石地运来,颗颗饱满,晶莹剔透,才作价一两六钱。你这糙米作价一两二钱已是天大的运气了。”
女人家怔住,继而抓抓男人家的衣角:“莫不如卖到别处?”
“女人家莫要搀和。”男人一瞪眼,愁眉苦脸地说:“外滩如此,县城也是如此。便是府城粮价稍高,这一路又要过两个关卡。口袋里没两个铜钱,怎地过得去?”
听男人这么说,女人脸上浮现哀求之色,福身向掌柜的:“掌柜的行行好,便多几分吧。种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便少赚几分吧。”
掌柜的苦笑:“你这女人家,胡搅蛮缠哩。实话不妨告诉你们,东家早就说过来,从今往后从外滩进米。卖多少进多少。收米之事,不妨不做……赚不到几个大钱,还压仓底招老鼠。不划算的很哩。”停了停,瞧见夫妇二人脸上的苦色,掌柜的问:“可是纳粮?”见夫妇点头,掌柜的叹息一声:“都不容易……今日便发了慈悲。”
一句话,顿时让夫妇二人面露喜色。
只见掌柜的从柜台后面抽出抽屉,继而将几块澳洲银元拍在柜台上:“你们在此卖米,便以为澳洲银元结算吧。”
与预想完全相反的答案,顿时让夫妇二人愣在那里。
那掌柜的抽出右手指了指夫妇二人:“莫不识好歹,这澳洲银元纳粮,不收火耗哩。”
男人家踌躇着,女人家怀里的娃儿吵着闹着:“阿爹卖粮买好吃的。”
小娃儿越嚷声越大,听在夫妇二人耳朵里,便愈发地烦躁起来。女人家忍无可忍,抄手朝着娃儿的屁股抽打了几下:“饿死鬼托生的,要吸爹娘的骨血么?”
几巴掌下去,女娃儿顿时大哭起来。一时间孩子哭,大人吵,好不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