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都看得真切,直透霍义后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霍义侧卧在他营房里的硬板床上,一股股涌出的血浸透了粗布缝的褥子。顾长安推门进去,浓重的血腥气顿时钻进她的鼻腔。
角落里,宋明远颓然坐在地上,眼眶发红不置一言,直勾勾盯着手里满是血的一半断箭。
“顾二,你来。”
顾长安压抑着胸口喷薄而出的情绪,只觉得口舌干燥,她不断地咽着唾沫,一步步走到霍义床前。
战场上容不得懦弱,在霍义面前也一样。
顾长安在霍义床边蹲下来,霍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女娃老是跟着男人们喊打喊杀,你说你图啥啊。”
霍义黝黑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低低地咳嗽起来。
顾长安皱起眉叹气,“我绣不了花也弹不来琴,不打仗能干啥。”
霍义咧嘴笑着,“死鸭子嘴硬,看你练得这一身本事,谁还敢娶你。”
顾长安抹掉他嘴角咳出的血沫,说:“你不是也没讨着媳妇,五十步笑百步。”
“丫头长大嘴皮子就溜了,不跟你争啦。”霍义呼了口气,停了半晌,望着房顶断断续续哼起苍凉的歌谣,“操戈披犀甲兮,箭矢蔽日敌若云。出征不往返兮,手挽弯弓携长剑。生有何患,死有何憾……”
霍义的声音嘎然而止,宋明远终于放声痛哭。
“霍义。”
“长安啊,那遍山的山楂花又开了,白得可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