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敌却兵败北梁关,七千余官兵捐身殉国,此恨浸入骨髓,旦夕痛彻。今番形危势险,老城存亡未保,一旦城破,番马必经我屯兵营前面官道下淮西,屯兵营危矣。如此危难之际,却有若干窑口自污自秽脸面,欲要弃营而走,荒谬。我屯兵营闲暇为民战时是兵,始自今日不许一个走出营门,尽皆弃耕闲农,弃工停坊,弃商歇业,整顿甲仗,卫家卫国。”
说言未了起风了,一片黑灰云就砸下来,接着又一片黑灰云砸下来,黑灰云里裹着冰雨沙沙落下。人众中有人不顾冰雨疏密高声道:“不可!”就见古因仄撞透人众抢上检视台来,道:“是此,既不卫家也不卫国,只是枉死三万余人命,龚统领须谨慎三思而后行。”
众人惊讶不已,寻声望去,却是一个十七八年龄的粗布小儿,名唤古因仄。铁实敦惊得一身冷汗,眼明手快把古因仄扥在一壁厢。
古因仄道:“而今不善骑射三万之余老弱病残焉能上阵杀敌,又且豺狼一般的番兵?见在惟一活路不是整顿刀仗却是卸下铠甲,藏兵于民,民藏山野。”
龚三横怒道:“你小儿要降敌?”
古因仄道:“不降。”
龚三横道:“你小儿贪生畏死?”
古因仄道:“倘若我死众人活,我小儿情愿赴死。藏兵于民民藏于山野不过权宜之计,瞒天过海之术,伏望龚统领三思,莫因一时军人气节三万余人跟你送命。”
龚三横道:“这里却是屯兵营,既是屯兵营当驱兵向前戍边卫国!却说你藏兵于民民藏于山野藏得住么?权宜不是计,瞒天过不了海,目下要么整顿刀仗上阵杀敌,要不忍辱屈膝降敌,便是降敌那食草茹毛的番兵也未见得饶过我屯兵营不屠营!”
古因仄道:“驱兵上阵屯兵营就不亡么!”
两个争执,面红耳赤。
检视台下有人道:“不好众人面前高声争执,人听了无所适从。龚统领暂且不主张,往都监府里备细思量一番却说,藏兵于民还整顿刀仗不问那一端又不在一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