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三横看去冬落红,冷冷道:“如今番兵南下,兵灾已去,马厩人众返回老城还再寻栖身之地?”
冬落红道:“天气骤冷,教逃兵荒的越过寒冬来年开春却说,是走是留由着他们自己。”
龚三横道:“冬县尉要赖在屯兵营不走么?”
冬落红道:“敢问龚统领,这处还是先前屯兵营么?”手指公案上椅子又道:“龚统领曾说过,那个保住屯兵营不亡那个坐。不须多说,古因仄应坐这椅子为一府之主,诸般事务当由一府之主问断,逃兵荒人众去留只听他的,他一声走,老少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六口不做声,连夜起家走路!”这番傍一个恼一个的话最容易引起火来,冬落红乃县衙公人肚里自是晓得,但目下他不得不这般做,他要傍着古因仄抑制龚三横是为逃兵荒人众争得安身立足之地。
冬落红不把龚三横看在眼里,龚三横就焰焰火起,看着古因仄道:“一万几千人居无房舍、耕无田地咋过活?终年住在马厩靠都监府救济?更有泼皮闲汉斗狠、醉酒、奸盗、赌钱,又嫖宿不把钱,坏了民风,恶了邻里,众人不得安生!”
冬落红道:“他们开荒会种田,织网会捕鱼,点火会打铁,叠石会砌造,待以时日自食其力不须都监府救济。却说屯兵营本不是甚么西天佛地净土,也有鱼龙浑杂市侩无赖,如今逃兵荒的也好,屯兵营的人也罢,犯甚么罪按甚么法度问断,该杖刑的杖刑该杀头的杀头,又如何不得安生?若说不得安生,只怪你们无管事的本事。”
梁尚才见两个争执,惟恐龚三横一时性起动起刀来,赶忙上前拦隔,道:“厅堂之上主张相左也是泛常,只不过向来言高不济事,尤其一个统领一个县尉都补天柱地的人物,不该争执,坐了和颜悦色说着不也好么?今番说犹不了,明日接着,又不是救命的事务不能耽搁。”
龚三横气愤填胸,瞪着梁尚才,眼里就骂梁尚才没骨头少血性是个疥螨。
金美妤把几个看在眼里,又恨起龚三横来,天寒地冻教逃兵荒的往那里安身,返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