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茵不开口,两人便一直站在外头。
茫茫夜色,唯有身侧客栈里透出的一点微弱灯火,照在她决绝的脸上。
看着她被冻到虚弱发白的脸,裴晏舟心底一阵阵的怒意上涌,但最终只化成了周身的冷寂。
在听见被抓住的山贼中了软筋散后,他调转马头,一路奔波未停。
无人知他心中忐忑,也无人看出他握着缰绳的手有多用力。
他只怕自己寻错了位置,朝着同她相反的方向在疾驰。
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裴晏舟的惊慌终于消散,可心口却仍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钝痛随着她倔强的神色一点点蔓延开。
不及利刃尖锐,却足以疼到让他连呼吸都需克制。
可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奴婢没什么想要的,若是世子大方,不若给奴婢一个痛快。”
“痛快?”
裴晏舟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指尖摩挲颈侧,却迟迟没有用力。
额间隐约有青筋凸起,像是他最后的隐忍。
“宋锦茵,你为何还不明白,想死或想逃,你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本意开春去了你婢女的身份,替你选一住处,替你彻底斩断同柳氏的联系。”
“我想若是娇养着你,大抵会有一段同过去八年里截然不同的关系,甚至往后你若不能有子嗣,我也可以从旁人那抱一个来你身侧。”
“但这些你弃如敝履,既如此,那索性什么都别要了,你就带着你暖床丫鬟的身份,顶着被寡妇丢弃的晦气名头,留在我后院,做一个低贱的女婢。”
“这样卑贱的身份,你如今可满意?”
细雨似乎飘进了宋锦茵的眼中,眼前一片模糊。
裴晏舟用低沉冷冽的声音说出卑贱二字,带着嘲讽和阴郁,极其残忍地打散了她心中筑起的高墙,也打散了她对未来的希冀。
宋锦茵从麻木中清醒,感受着他落在脖颈上逐渐收拢的手,目光漂浮,落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