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对坐下。
“当年徐阁老曾为了先圣名分与陛下宠臣张璁据理力争,那份勇气至今在士林中广为传播,激励后进。”
韩瑜声音缓缓,神色肃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直至前宋,我儒学方成为治国之学。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历代帝王与我儒家不宣之默契。”
徐阶默然。
“时至今日,墨家出世。墨家,跳梁小丑耳。然陛下却借此兴风作浪,有打压我的儒家之意。”
韩瑜看着徐阶,“若只是墨家,我儒家只需一巴掌便能令其为齑粉。可陛下却在身后若隐若现。”
“你等在担心什么?”徐阶开口,声音浑厚。
“我等担心的是,当年那一幕重演。”韩瑜眼中有厉色。
“独尊儒术,换成独尊墨家?”
“是。”韩瑜点头,“从大礼议开始,陛下实则就与我儒家成了死敌。陛下的性子阁老想来也清楚,既然是死敌,那就除掉它。”
徐阶说道:“在蒋庆之入京之前,双方形成制衡,局势平稳。蒋庆之入京后,局势骤然一变。如今陛下从西苑中走了出来。你们……慌了?”
“阁老难道不慌吗?”韩瑜无官一身轻,和徐阶坦然对视,“陛下走出西苑,亲自执掌朝政。蒋庆之带着王以旂等人在朝中兴风作浪,二者联手,阁老,可还有我儒家的立足之地?
另外,阁老别忘了,蒋庆之从孤身一人,到如今羽翼渐丰,只花了两年时光。十年后,政事堂可还有阁老的立足之地?”
韩瑜见徐阶依旧温润的微笑,心中一哂,“阁老能隐忍,可蒋庆之却两度夺了阁老的弟子。这等奇耻大辱阁老要准备忍到何时?”
“你说这些……是对明日之战并无把握。”徐阶淡淡的道。
“不,把握,咱们有。”韩瑜微笑道:“蒋庆之所说的利国利民,可如何是利国利民,谁来界定?”
他放低声音,“谁的嗓门大,谁就能界定!”
徐阶眯着眼,“老夫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