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了,干脆摇了摇头,将笔搁在一旁,手撑在盘成八字的双腿上,探出半个身子轻声问方皇后:“姨母,您觉得您活得憋屈吗?日日谋划,防不胜防的...”
方皇后端着茶盅愣了愣。眼睛定在袖口上绣得一层覆着一层精致得不像话的花样子上。
“憋屈?我不憋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饥荒里和自己儿子抢饭吃的人少了?书塾里你念得好。就一定有人奋起直追要比你念得更好。庄户人家的女人们要忧愁田地生计,高门大户的女人们要主持好中馈,打理好后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每个人都在挣扎,不可能事事顺遂的。傻子都知道宫里头吃人不吐骨头,我是皇后,是竖在别人眼前的靶子,别人不瞅准我打,瞅谁打?没要我去耕田种地挣生活,就让我换种方式拼力气,想一想,其实上苍很公平的。”
过着更尊贵的生活,就要承受波及面更广的风险。
方皇后是这个意思吧?
可惜过哪种生活,从来就不是自己能选的,可是人还能选自己该怎么过下去。
行昭敛了敛眸,一回瑰意阁就让其婉把那盏花灯从梁上取下来,放进库房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赶在行早礼之前,蒋明英捏了一张单子神色不太对劲地进了内厢,行昭正陪着方皇后用早膳,听蒋明英沉下声儿来一鼓作气地回禀,便不由自主地放了银箸。
“从十月初八至今,东西六宫共有十三个宫人过世,筛了又筛,符合方娘子描述的,只有一个...”
行昭屏气凝神。
“可...可那个宫人是陈德妃宫里的人,在十月初十,挂灯笼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摔到了颈部,当场就死了...”
德妃宫里的人!
说出去皇帝会信吗?
陈德妃是四皇子的养母,养了五六年了,母子情分一向很温和,德妃就指着皇帝殡天之后,四皇子开了府接她出去养老呢!她会设个套为了打击方家,而让四皇子去钻?
“那个宫人的来历呢?”行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