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眼花——天竟放晴了。萧恩时仍旧有些头晕,料是宿酒未醒,刚支撑着抬起身,迎面门帘一掀,进来一个红衫少女,模样只可十三、四间,正值豆蔻年华,胖胖的圆圆脸儿,虽说不上多漂亮,倒也俏生生的。只见她手中端着一只碗,兀自腾腾地冒着热气,径直走到床前,笑吟吟地瞧着萧恩时,欢声道:“你醒啦!”
萧恩时依稀辨得这便是昨晚那个女声,遂也点一点头,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那红衫少女嘻嘻一笑,却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又晕倒在冰天雪地里,倒好像不想活了似的。”
萧恩时苦苦一笑,心道:“我正是不想活了。”那少女哪知他心事,见他低头不语,便道:“别后悔啦,现在醒了就好。来,快喝药吧。”说着便将汤碗奉上。
哪知萧恩时摇了摇头,说道:“多承姑娘好意。萧某濒死之人,不用费心了。”
那少女闻言一愣,完全没有会过意来,道:“死?放心好了,你命大,死不了——难道没听说过‘进得我门、没有死人’么?你先喝药,喝吧!”将药碗重重望他手里一墩,转身风摆杨柳般地走了出去。片刻回转,手里抱了一件雨过天青的袍子,“呐,你的衣服脏了,我替你洗干净了。”
萧恩时道:“多谢姑娘。”说着将手中药碗放过一边,便欲穿衣下床。
那少女一把拉住他,叫道:“咦,你没喝药,想干吗去?”萧恩时道:“啊这个,在下告辞了。”少女连连摇头,“可你还没好呢!那天我们在雪地里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统共有二十六个空酒坛子,我家主人说,灌了这么多酒居然没当场醉死,真是异事!你连睡了三天三夜,现下虽醒过来了,可身体里的酒毒未除,还得好好地调养一段时侯才是。”
萧恩时无谓地摇摇头,他此番重返故地,就只有一个目的,死生对他而言,实是毫无意义。当下略一揖,便向门口走去。
那少女呆了似的瞅着他掀开门帘,忽地醒过神来,忙叫道:“喂——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