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采茶娘唱起山歌。
“状元及第马如飞,金花斜插帽檐低……”
章越到了后山拜祭了郭学究和师娘,新培了黄土,应该经常有子弟回来看望郭学究。
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山风卷起纸钱灰烬。
眼前恍惚,又是那个总角少年在檐下呵手背书的光景,郭学究满是鼓励地看着,郭林在旁笑意盈盈地听着,而师娘灶间搅动米粥,不时朝这里投上一眼。
章越默默地祭扫,最后拭泪离去。
离开村子前,章越将十贯盐钞塞进村老掌心。村老浑浊的眼忽然清明一瞬:“您莫不是.“
而村长看着章越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记不起来。
章越路过村塾又看见孩童们读书。
无论过了多少年,换了多少人,但孩童们那股认真求知的眼神是永远不会变的。
村夫子举着《三字经》厉声道:“章相公昔年在此发蒙时,冬日砚台结冰尚不肯辍笔!,尔等都是贫寒人家出身,这辈子要想出头,唯有读书一条路。”
满堂孩童瞪圆的眼睛齐声称是。
……
回到山居后,章越恢复了往常的日子。这日下午在茶圃耕种,倒是来了一位客人。
皂衣汉子踩着湿滑的茶径奔来。那人蓑笠下露出张紫棠面皮。
“小人于忠见过相公!”
章越道:“你是?我嫂嫂的侄儿!”
“相公还记得小人。”
章越笑了笑道:“别一口一个相公了,此间无相公,只有种茶叟。”
章越记得对方。
于氏的娘家是建阳茶商,想当年自己兄长可没少薅老泰山的羊毛。后来自己做了官,于氏娘家也想攀上门来。不过章越当时爱惜羽毛,委婉地说了几句。
之后于氏约束家人再也没有找上门来。
不意自己宰相归隐后,于家竟找上门来。
章越看对方神色便知有事,当即请对方入己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