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邸以前有个丫头也是十七岁。”顿了顿,又道:“有一回,那丫头在花园里往自己身上浇水取凉,被官家撞见了。”她微微笑了笑,道:“你猜,你娘子最后如何了?”
她明明面容和善,温言柔语,可不知何故,菀玖儿却觉得比打骂受罚更加令人害怕,身子也越发冷冽慎人,低声回禀道:“奴婢不知。”
滔滔儿稍稍俯身,道:“我告诉你,那娘子被小厮活活打死了,在院子里头,当着所有妾氏、丫头、婆子的面,褪了裙衫打死的。从那以后,院子里再没有娘子敢在官家面前献媚。宫里不比私邸,上头还有太后娘娘哩,你也不是那些人牙子随意贩卖的丫头。可你既开了先,敢在官家跟前讨巧卖乖,你倒说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菀玖儿心魂俱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娇娇小小的皇后娘娘会狠心杖死下人。她不过家中庶女,母亲连妾氏都算不上,只是从勾栏买回去的暖床婢女。她若是飞黄腾达则已,若是凄惨潦倒,只怕压根不会有人惦念她。她吓得直打哆嗦,更不敢狡辩,只连连叩首道:“皇后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往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保证,往后若是见着御驾,一定远远儿躲开,再也不见官家,求求皇后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罢。”
殿中一片死寂,只有菀玖儿的求饶之声,四周的门窗皆大大打开着,滔滔儿知道,今儿之事,不到掌灯时分,必然会传遍宫中各个角落。她道:“我都说了,你是开先的那个,若是不严惩,往后还有宫婢效仿岂非麻烦?”稍顿,又道:“因我怀中宝宝,倒不好杀生,你自己选,是去暴室领三十杖,还是去染坊当差。”
菀玖儿几乎不及思考,生怕滔滔变了主意,忙道:“去暴室,奴婢愿意去暴室领三十杖。”只要不死,呆在仙韶院总有翻身机会,若是去染坊,岂非埋没深宫?滔滔懒得计较,道:“你自己去领罢。”菀玖儿忙道:“谢皇后娘娘。”说完,便起身告退,她跪得实在太久,脚上早已麻木不堪,每走一步,都犹如万蚁啃噬,却半分停顿也不敢,直往暴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