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陈府。
小花园之中,鬓角斑白的老者一招一式地打着太极拳。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穿着洋装年纪三十出头的华人手上搭着毛巾,静静地立在那里。
这老头便是陈家的家主,名唤陈廷远。便是他接过了陈家的家业,依靠着娴熟的商业手段与人格魅力,将原本只是普通的陈家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也是他,使出去大笔的银钱,又不惜让自己的独子——便是站旁边的洋装华人——信了洋教,娶了洋婆子,这才在五年前的屠杀中让陈家以及近三千号的华人幸免于难。
半晌,陈廷远耍了个十字手,紧跟着就是收势,这一套太极拳算是打完了。静立一旁的儿子陈樵立马走上前,将毛巾递上。
陈廷远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而后又抄起石桌上的紫砂壶,喝了几口,这才开口询问:“这么早,又有何事?”
陈樵脸上有闪过一丝犹豫,沉吟了一下说:“父亲,我想不明白……”他指了指墙外:“如今马尼拉已经变天了。那些西班牙人全都成了阶下之囚,澳洲人已经接管了马尼拉。假以时日,整个吕宋必为澳洲人所有。如此时机,我等不与澳洲人打好关系,待来日怕是……”
陈廷远摆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头。他缓缓地朝宅子踱着步,边走边说:“樵儿,你年纪尚轻,有些事儿还没看通透啊。是,西班牙人完蛋了。但澳洲人来了,那些澳洲人怕是跟西班牙人一个德行。哼,蛇鼠一窝!那些外来者哪有一个好东西?今日你卑颜屈膝,换得了一时好处。来日澳洲人便一定念我们的好,便不摊牌苛捐杂税了?”
老头摇头苦笑:“澳洲人跟西班牙人一样,视我等如猪羊。养肥了,便狠狠宰上一刀。便是大明官府也是如此。”他停住脚步,长叹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始终缀后自己一步的陈樵:“既然如此,我等为何还要上杆子送到澳洲人面前任其宰杀?而且,如此一来不但我们落在了下风,还将身外之物尽数暴露……倘若澳洲人拿捏一番,我们怕是又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