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兄可叫我好找,”卫峤漫不经心地擦拭方才碰到邹洋的指尖,嫌脏一般丢开帕子:“原来是在这里喝酒快活。”
邹洋却像是见鬼一般往后爬了几步,手脚并用:“找我?我干什么了你找我?”
他深知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可是有些疯劲在身上的,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保不准心底在想什么手段。
邹洋看着眼前神态自若,好整以暇的卫峤,感觉与几年前那个自己欠了赌坊债款,卫峤独自上门来收债的傍晚重合。
那时候他老爹刚死,什么牵挂也没有了,干脆卖了自家田亩赌钱喝酒,很快败光了为数不多的家产,还欠给赌坊不少钱。
邹洋自小就是混不吝的性子,滚刀肉一般油盐不进,连打手上门了也不怕,往地上一滚一撒泼,谁也拿他没办法。
赌坊的人虽然凶恶,可是吴掌柜也是好些年头不敢闹出人命,拿他可没什么办法。
但卫峤不一样,邹洋喉咙干涩,不敢动静大些让他注意到自己。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还不过十来岁,身量瘦弱的卫峤抄起他家里的砍刀就要往自己身上砍,刀刀直逼要害。
明明在干着杀人放火的活计,卫峤却没有任何眼神波动,看他就像被洗干净的牲口,冷静思忖着下一刀砍在哪里。
邹洋也是十六七岁了,力气大,却差点没按住矮小的卫峤,险些被直接砍死。
自那以后他就怕上了这个连命都不要的卫峤,灰溜溜凑齐债款还给赌坊,不敢再惹上事。
卫峤看着他一脸畏惧的样子倒是笑了:“邹兄总得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邹洋自知理亏,却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卫峤,冒着冷汗讷讷道:“卫小兄弟,卫小兄弟,我这也不知哪里惹到你了,还请给指个明路。”
他赔笑着,却看见卫峤微微笑了,勾勒出冷漠弧度。
“是吗?”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字一顿,吐露出来的话语却让他心惊肉跳:“今日晨时,你去了哪,去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