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北风如海啸一般,一浪卷起一浪,灌进蒯钧的胸腔,窒息感汹涌而来。
他咳嗽几声,呛得喉咙都发烫。刚走进室内,便如筛糠般晃动着被风拐走温度的身体。
大氅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刘表投来的目光猝然定格。
“参见明公。”
蒯钧哆嗦着施礼,他还是低估了小冰河时期的寒气。
“进来吧。”
“老夫还琢磨着去湖心亭看雪,现在直接打消了心思。”
刘表从容的态度,舒缓的语气,极具长辈的感染力。
“让明公见笑了,昨夜被父亲罚站几个时辰感染了风寒,今日来是想和明公请个假。”
蒯钧抿唇凝思,和刘表保持着一段距离,担心自己的风寒传染给他。
“风寒小疾尔,年轻人挨两天就能好了。”
刘表伸出手臂,示意蒯钧靠近坐在火炉旁,意态决然。
蒯钧施过礼,跪坐在锦垫上,热浪迎面轰来,身体渐渐恢复温度。
刘表笑容可掬,兴味甚浓地把玩着手中镶金嵌贝的玉如意。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蒯钧一眼,鼻孔呼出一阵热气:
“老夫昨夜想了很久,觉得伯重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荆州不降民坠涂炭。把一个危机四伏的荆州留给子孙,不是老夫的本意。”
“荆州是一块膏腴之地,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老夫予琦儿、琮儿之重器,非但不是为他们好,反而会害了他们。”
“四境都是虎豹豺狼,唯有强者能存。老夫欲效仿徐州牧陶谦,将荆州禅让给玄德,以成流芳美名。”
“伯重以为如何?”
蒯钧长揖一礼,从容应道:
“明公之子也,骨肉之亲也。大公子和二公子没有任何过失,侍奉明公甚孝,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亲近吗?”
“明公身怀匡扶汉室的大志,孑然一身入荆州,拉拢蔡家、蒯家平定荆楚,闯下偌大的家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