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有些冷,裹紧衣裳望去钱儿道:“再烫注子酒把你向爷洗尘压惊。我爷活命不容易,兵戈乱世全是阎王爷造化,那一日阎王爷不经意,不问那一个,烧香的不烧香的,有爷的没娘的,管他和尚道士姑子,都拿了去,火里烤,油里煎,吊来打,问我爷还往边庭贩马也不?”
转身要望楼上卧屋,却见龚三横身旁站着一个人,却是古因仄,不觉得心头一颤,似曾那里见过一般:
阔额锁眉面如枣,虎背狼腰青布袄;一双冷眼含屈藏恨,两条壮臂降龙伏虎;立地能吞凌云之气,俯身敢撼泰岳之小。端的是,相貌魁宏,气宇轩昂,好一条汉子。
向阳花看得呆了,不觉心躁脸红。
古因盈、初枔把眼看员外府,镶的是黄金,铺的是白银,摆的是古瓷,挂的是名画,卧的是楠木榻,睡的是象牙床,其实两个就认得黄金白银,别的全不识,只是肚里暗赞好一座员外府第,端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向昌茂叫身后小子去泡茶。
端正正小子乃是府里公子哥儿向阳州,这小哥生得眉清目秀,长得唇红齿白,眼里透着活泛的光芒,手中也一柄直刀却无害人的心思。
向阳花楞神时听得太公唤向阳州,兀的转过身来泡茶递水,将来古因仄面前只在那里盯着看,那来的汉子?猎户、渔夫、打铁的匠人,还店铺里大伯?却又不一般,相貌憨直又英武精神。
向阳州眼尖手快,把古因仄拽了座位里坐了,又唤龚三横、古因盈、初枔坐定。
向阳花眼不离古因仄,似枭鸟盯腐肉一般盯着古因仄。
古因仄晓得向阳花一心在看他,先是不自在如芒刺在脊,闪一眼却闻着丁香花的味儿,低头饮茶时暗忖,抱这等小娘子上炕是甚么滋味?早忘了旅途奔波的苦,又一时忘了走老城的事务。
向昌茂呷口茶对向泰平道:“我儿活命回来,既得天佑,又当深谢阎老君,明日歇一日,后日往十殿阎王寺烧头香,礼拜阎罗王普救众生不枉死一个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