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爹把钱儿唤来耳房下处,满面喜色道:“爷要走趟远路,你好生安着,得闲时往石鼎杂货行走一趟,朱桩主寻你问件事。”
望杌子上坐了,捧起石灰釉茶壶啜了一口,壶里并没泡茶,只是泡茶日久白汤水里自然有了茶香。
钱儿惊讶道:“他恁大桩主问我甚么?”床上打横头坐了。
钱老爹道:“他们杂货行大车住老家去,年前带你回去。”
钱儿道:“他咋恁么心细忽地想起一个婢女来?”去床里解开包裹,包裹里是钱盒子,便问道:“爷攒下几钱了?”
钱老爹觉着白汤水寡淡,还是望黑釉罐里取了撮茶叶泡了水,茶叶是向昌茂与他的,只在兴高时才泡上一壶慢慢乐情,说道:“朱桩主说了,若没顺路车子,就仰托个小哥送你回去过年,怕你女娃路上撞着混沌没人护着你。”
钱儿开了钱盒子道:“早起出西城门趱行,向晚即到钱家庄,会撞着甚混沌?”盒里满满尽是铜钱、银锭、碎银,便倒在床上将铜钱归铜钱银锭归银锭碎银归碎银数了起来。
钱老爹怒道:“朱桩主唤你去趟杂货行咋了,去不去由你!”
钱儿笑道:“也罢,说不准还兜个小哥回家过年嘞。”
钱老爹道:“把眼睁圆了看,看不清时问朱桩主!爷和少主要赶程远路,这件事三五日之内断不准与人道来。”
钱儿惊讶道:“少主要与人私奔?”
钱老爹低低喝道:“胡说!”
钱儿数了钱,一总六贯铜钱、八锭银子约四十两、碎银五两之余,就喜道:“爷咋攒下这么多钱!”
钱老爹道:“你呢?”
钱儿道:“二十余两。”
钱老爹笑了道:“我父女也是殷实人家了。”
次日,才听得街头四更梆子响,向阳花便悄悄下来楼出了大门,钱老爹早备下双驾马车,藏了行囊候着。主仆也不把话,驱车一径奔东城门来,随稀落人马出了城。
朦胧星月下,四下里白茫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