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深夜
三更梆子敲过,胡府西厢房的烛火仍倔强地亮着。
噼啪——
胡襄儿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青玉算珠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清脆。
烛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尖,那指节处因常年拨算盘磨出的茧子,此刻泛着蜜蜡般的光泽。
她面前摊开的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如蚂蚁般爬行,每一笔都暗藏玄机。
这是刚从李家接手的药房账目——李家,那个与胡家明争暗斗几年的死对头。
“小姐,该歇息了……”
丫鬟春桃在门外轻声唤道,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
“退下。”
胡惟庸负手立于廊下,月色给他绛紫锦袍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
他目光如炬,扫过廊下低眉顺眼的仆役们,众人立刻躬身退去。
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当朝左丞相的思绪。
待众人散去,胡惟庸抬手轻叩雕花门板,三声过后,屋内仍无应答。
他微微皱眉,推门而入,只见女儿正咬着笔杆,在账册上勾勾画画,连发髻散落一缕青丝都未察觉。
这丫头……
胡惟庸暗自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
他撩袍坐在酸枝木圆凳上,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茶已凉透。
他却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专注的侧脸。
咬着笔杆,在账册某处重重画了个圈。
更漏滴答,时间悄然流逝。
“呼——”
胡襄儿终于搁下笔,伸了个懒腰,玉簪“叮当”一声坠地。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转头时猛然撞见父亲深邃的目光,惊得差点打翻砚台:
“父亲……您何时来的?”
“看够你演算天书了。”
胡惟庸指节轻敲桌案上那摞账本,声音低沉,“药房这些蠹虫,贪得倒讲究。”
胡襄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