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嗣不吭声,黑着脸等几个老鲜卑号哭哀求了好一阵子,才叹了一口气:
“长孙嵩,你替朕扶皇叔起来,大家也都起来。”
扶是扶起来了,但是没叫坐,大家只好站着。拓跋嗣伸手摸了摸额头,像是要把烦恼抹掉:
“我知道你们是为朕好,为大魏好。不过大魏要好,单靠鲜卑的力量是断断不行的。鲜卑铁骑天下无敌,这个不假。但再厉害的军队,如果用不到点子上,也打不了天下。这些汉人,他们就是帮助朕决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来用这些铁骑。皇叔你知道汉高祖刘邦吗?”
拓跋质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汉高祖刘邦分封功臣,给文官萧何封得最高,武将们不服。刘邦说这就好比打猎,虽然抓住猎物的是猎狗,但指挥猎狗的是猎人。萧何就是猎人,樊哙这些武将就是猎狗,功人当然应该比功狗地位更高些。”
拓跋质听皇帝的意思好像崔浩是人,鲜卑武将是狗,很想顶两句,又不敢,缓缓地低下头去。拓跋嗣接着说:
“这都是汉人古代的事情。就说离我们不远的事吧。永嘉之后,匈奴、鲜卑、羯人、氐人、羌人,出了一批英雄,纷纷建国称帝。但数来数去,在我大魏建国之前,真正成就一番事业的,也不过石勒和苻坚两人而已。石勒成事,靠的是汉人张宾;苻坚发迹,离不开汉人王猛。这两个人一死,石勒、苻坚也就开始走下坡路。我大魏胸怀天下,志在一统**,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崔浩?”
这些史实相去不远,硬邦邦地摆在鲜卑人口耳相传的故事里,不由人不服。
拓跋嗣说完这段话,神情和缓了一些,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背对几个皇亲站着:
“朕还有事要处理,几位皇叔皇兄可以退下歇息了。不过我想请大家带走一个故事,回去给所有看不惯崔浩的鲜卑贵戚们听听。”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拓跋嗣走到房门口,望着屋外大树上的一个乌鸦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