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因仄归来自家窑口,油灯下铺开初俭书札来看:
勘乱之秋,形危势凶,天道叵测,何以立世?人心愰惚,各怀鬼胎,纷争是非,何以大治?穷山恶水,孤野村廓,百废待置,何以兴旺?此乃一府之主所思也。
古因仄看罢书札,踯躅良久,寻思初俭、初枔父女两个一番谈话,头皮发麻,入主都监府众人仰望我,唯我独尊;不入都监府便一介草民,死亦蝼蚁。初俭忙前顾后一心要我坐那椅子却因为初枔,龚三横、梁尚才、冬落红入主都监府不也好么?不好。一个粗鄙军汉,一个贪财小人,一个逃逸县尉,都是无德的人,难以服众。思来想去,不见分晓处,便浑沌沌睡将去。
一夜朔风紧迫,四野寒意凛冽。初枔裹紧衣袄来到熟药局,把墙上“有钱救得死鬼活,无钱那顾活人死”的字迹看一遍,觉得可笑,寻下雨荍,说了开仓救济和军民捐助衣物维持逃兵荒众人过冬这件事,道:“军民捐助不难,难的是怕老舅不肯开仓。”
雨荍道:“府库财帛又不是梁尚才他家的,凭甚么不肯?”说着,两个来到都监府二堂,却找不见梁尚才。
坐堂小校道:“去了草市。”
草市位在都监府和上古峪之间,又沿山沟向北蜿蜒,依山而就,与都监府、熟药局、往生堂隔沟相望,沟上有数座石桥。草市百数家店铺,东西枕戈待旦酒楼、七彩霓裳铺、初家杂货铺、卫老大肉铺、古今红妓馆,南北卫家早饭、徐家烀兔头最著名,白日里人畜喧闹,夜晚笙箫歌舞又一番灯火景象,比不及京城却相似县镇。
两个来到一处高台下,这高台上常常学唱小戏,扮演歌舞,今日却见十数人说着闲话,说的是对民众称谓:
有黎民、布衣、百姓、白丁、氓隶、庶民、草民、人民、苍生、平头、小人、编伍、黔首、匹夫、民夫、愚民诸般称谓,但随着朝代更替,对民众的诸般称谓也随之变化。
所谓黎民,即众民。黎者,众也。与黎民相近的有黎庶、黎氓、黎甿、黎苗、黎烝、黎元等等